文姝(喵子)

我对孔圣一向敬重,对孔门弟子心存感激,对象山阳明意存怜惜,对元晦却是刻骨铭心的相爱~~~~~~

一树桃花一莫居【十二】重整圣道意纵横

 【12】重整圣道意纵横

此后,在方运横空出世之前的近百年间,无人与宗莫居争锋。但宗家却颇是积累了一些仗势欺人的名声。

大约在那次圣议二十年后的一天,云洛来找宗莫居下棋,玩笑般提起了外界的一些传言。是示警也是示好。

宗莫居斜倚着栏杆,眼神微眯,神色似笑非笑:“怎么,云兄这是跟我装糊涂呢?”

云洛微怔,奇怪宗莫居为何如此不留情面地直接戳穿自己。随即恍然,他是在逼自己表态呢。

云洛不答反问:“多日不见,莫居你倒是越发随性了么?”

宗莫居将手中桃枝向身后一甩,笑容不变:“我是没把云兄当外人呢。不知云兄如何想呢?”

云洛心下有些不安,讪讪笑道:“我自是唯宗圣马首是瞻的。”竟是连称呼都变了。

宗莫居轻笑摇头:“云兄客气,您资历经验远胜于我,这声宗圣,我可担不起呢。”

云洛看着宗莫居,神情中有些挣扎:“莫居,不知你想做什么?”

宗莫居神色微冷:“做什么?自然是先整合了杂家和在纵横家那群没有立场之人!我可不想在前面出生入死,却还要防着背后被他们捅刀子!”

宗莫居语气突然狠厉,云洛听罢,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
这些年中,联蛮在大方向上成效很大,宗莫居在人族中的威信也逐步上升,仅次于东圣王惊龙。但在计划施行的细节处,却总是不尽如人意,宗莫居为此已与云洛讨论过多次,怀疑是有人从中作梗。如今看来,怕是杂家之中出了内鬼,与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内外勾结,说不准还被妖蛮反过来利用以打击分化人族,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!

想想这些年宗莫居的雷厉风行和各种功绩,又想到自己对联蛮抗妖之事投入越多认同越高,对宗莫居的为人处世倒也是心服口服的。云洛略微思量,起身对着宗莫居一揖到底,表示自己心悦诚服。

宗莫居见状大喜,上前扶起云洛,笑容爽朗,声音清亮如璧玉相击:“云兄知我助我,莫居必不负君!”

云洛也真诚地笑了起来,真正放下了利害得失之心。他选择退让,其中虽也有宗莫居的威逼利诱,却也确实是出于本心。何况下了这样的决定之后,实实在在让自己轻松了不少,腰背仿佛都挺得更直了。只是他突然想到,宗莫居要整合杂家与纵横家力量,成了真正的两家领袖,那他身上的担子,岂不是更重了?

云洛心底暗叹,却还是有些奇怪,宗莫居此人他也是相交多年的,如今似乎有些不对劲?云洛转念一想,似是有所明悟,试探性地开口道:“莫居贤弟,你最近使用天常分神法,是否有些不顺?”

云洛也修过天常分神法,自然知道此法威力虽大,却也有个致命的短处,那便是对人的心志神念要求太高;且分神的数量越多实力越强,对本尊的冲击越大,本体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!宗莫居固然天赋卓绝,心志坚定,可这些年来联蛮抗妖并非十分顺利,背后非议之声其实不少,给了他很大压力;众圣之间互相掣肘,他也没有得到多少助力,始终算是孤军奋战;为了联蛮他布局三界,分神数量不下一千,对本体而言乃是极大负累;而他与多年挚友陈观海的交恶,想必也给他的心神带来了很大打击。这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,他能傲然挺立坚持到现在,其意志之坚定令人叹服!

宗莫居身形一僵,缓缓抬头,目光中似有悲色,轻声叹道:“怎么,你也看出来了?”

云洛心中有些不忍,温和地劝道:“莫居啊,人族大义重要,可你的身体也重要啊,你切不可急于求成,过于损伤神念,我们虽是圣位,可圣念恢复不易啊!”

宗莫居闻言苦笑:“联蛮之策千头万绪,我如何能放心下来?我必得要事必躬亲,联蛮之事也才能有些许把握;若事情不统于我一身而定,只怕六国打到函谷关、却逡巡而不敢进的历史,就要重演了啊!”

云洛心下明白,合纵连横之策好是好,但人心难测,以苏秦之才,曾佩有六国相印,却依然无法奈何秦国,就是因为六国各自为政各自心肠!如今妖蛮各部纷争不少,头绪甚多,而人族内部也并非一团和气,桩桩件件都要宗莫居操心,他纵然有颗七窍玲珑心,怕是也禁不住这等程度的心神消耗。

思及此处,云洛暗下决心,郑重开口:“莫居,你切不可步诸葛半圣的后尘啊!云洛不才,愿为你分担一些,你如今,可信得过我?”

宗莫居抬头直视云洛,眼底波光起伏,稍后缓缓点头。

当年蜀国半圣诸葛亮,为了复兴汉室消耗心神过甚,竟至寿数受损,想来也是令人唏嘘!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,这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!联蛮抗妖大事未成,自己此时绝对不能倒下。只是如今自己力有未逮,不信云洛,怕是也无人可信了。

想到这里,宗莫居顿生孤寂之感,心底忍不住五味杂陈。

云洛知道宗莫居还未完全相信自己,只是轻叹一声,暗暗下定决心,要全力助他。

一局棋下完,云洛便准备告辞了,

宗莫居突然死死抓着云洛的手,低声威胁道:“此事你绝不可说出去,否则,勿谓言之不预也!”

云洛目光变换,却突然开口:“要不,我去找找陈观海,看能不能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,还有儒家诸圣那边……”

宗莫居勃然变色,厉声喝止道:“找什么找,此事与他何干?不许去!”

云洛被他狠辣的眼神吓得再也不敢说话,默默告辞,心下似有明悟,却只是摇头轻叹,将此事烂在腹中。

可是,三日后的一天,陈观海还是来了。

 

宗莫居与云洛见面的次日,正逢初一,是《圣道》《文报》颁行天下的日子。这一天,各州府县文院门口围满了人,都想看最新一期的消息。

当他们迫不及待地翻开手中最新一期的《圣道》之时,却震惊地发现,开篇竟是庆国半圣宗莫居亲自撰写的两篇文章,一篇《联蛮论》一篇《纵横论》,详细论争了联蛮抗妖之策的必要性和可行性,还有对纵横之术的理解;而文报的头版头条,也是宗圣所写的一篇《联蛮赋》!

待读完宗圣的文章后,无数读书人文宫轻震,一些暗地与别人勾结欲阻挠宗圣联蛮的杂家、纵横家读书人,读完之后更是文胆蒙尘,更有甚者,文胆破碎!那些并未主修或辅修杂家、纵横家的读书人,如果在此前不认可甚至阻挠过联蛮之策的,此时文宫中也有些许不适。

十国震动。

宗圣成圣后向来低调,即使这些年为联蛮抗妖之策在众人面前存在感较强,也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。但此事一出,一些读书人敏锐地察觉到,宗圣是要有大动作了。而那些在成进士后主修或辅修纵横家的读书人,纷纷惊恐发现,自己的纵横家圣道有向杂家圣道靠拢的趋势,这趋势虽然不明显,但数十年后,纵横家圣道必然会为杂家所吞并!

十国各地,都有杂家或纵横家之人文胆蒙尘。那些人如果愿意仔细领会宗圣在文中传达的意思,文胆上的尘埃会逐渐消散;但如果执迷不悟,他们的杂家圣道将再无寸进,此生的文位也就到头了

东圣阁中,东圣王惊龙秘密会见了主修儒家或史家的诸位半圣,除了辅修了纵横家、如今被视为杂家中坚的云国半圣云洛。

王惊龙面目阴沉,缓缓开口:“各位想来也知,老夫找你们来所为何事。”

一位半圣道:“杂家那位欺人太甚了。”

王惊龙点头道:“不错!此事虽然暂时对我儒家读书人影响不大,但那位这么一番动作,杂家纵横家必将唯他马首是瞻了,他倒是好气魄,一个杂家领袖还不满足,又要吞并纵横家圣道,当真是后生可畏啊!”

又有一位半圣道:“那我们就坐视不管么?长此以往,只怕他真的要兼儒墨合名法了……”

王惊龙眼神更暗,侧头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陈观海,语气毫无起伏:“陈圣,你曾与那位交好,此事你怎么看?”

陈观海面上出现一丝复杂之色,平静开口:“我与他已有二十年不曾私下联系了,亦不知他如今是怎么想的。他此番所作所为,或许确实有失妥当……”

王惊龙一拍桌子:“何止是有失妥当,简直是丧心病狂!诸位,我等不可再作壁上观了!”

另一位半圣也冷声开口:“东圣大人说得没错,这些年我们随他去搞那什么联蛮之策,可对抗妖蛮上也没见他有多少成效;如今倒好,他对人族圣道倒是虎视眈眈了!此子其心可诛啊!”

东圣阁中,对宗莫居的声讨之声,一浪高过一浪。

陈观海目光更为暗淡,双手在袖口紧握成拳。

王惊龙却突然话锋一转,语气放缓道:“我等主修儒家圣道,却也不是不能容人的,孔圣胸襟博大,愿让诸子争鸣百花齐放,我等虽不敢望其项背,但一个杂家之人却还是容得下的,何况他如今还要带着人族走下去呢。”

王惊龙略顿了顿,望向众人,诸圣也微微点头,表示赞同。

王惊龙微微点头,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满意,却再次转为狠厉:“只是如今这样,我等如果不做些什么,岂不是平白让那些不知所谓的人看轻了啊?也罢,观海你找个时间去和他聊一聊吧,看看他是怎么想的,如果他不作出一些让步,老夫便亲自去会会他!”语罢,众人只觉得一阵冷风拂过,仿佛从盛夏瞬间进入深秋,俱是心下暗惊,王圣的圣道,看来又有所精进啊。

陈观海在心底叹息,面上却依然从容淡定,与王惊龙对视一眼,躬身称是,算是领下了这个差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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